第二十章(2 / 2)
这一路快马奔驰,也不过数十天功夫,这日晚间已是到达长安城外新丰县,投宿驿馆,早早安歇,第二日一早,二人向长安行去。
“年年柳色,灞陵伤别”又见灞桥,崔破心中有感,遂轻轻吟出李太白《忆秦娥》中的这一名句后,再不驻足,拨马直入长安。
饶是静风性子粗豪,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壮丽的雄城,也忍不住愕然驻马呆立,良久之后,方才长吁出一口气道:“师弟,好家伙,这大一个城!”
崔破微微一笑,引领师兄验了过所,入长安崇玄坊府邸而去。这房宅本是当日大婚时,升平公主所赠,自崔破举家离京,幸有郭府常派家人照拂,倒也干净爽利。
安顿好师兄,崔破洗过脸,换了件衫子,便直奔道政坊而去。
入了郭宅,不及见公主夫妇,崔破直入郭老令公独居院落,轻扣朱门道:“孙婿崔破求见”
开门的依然是淡淡的小顺子,对崔破微微一笑后,便领着他向正堂行去。
见着矍铄如昔的郭子仪端坐堂中,崔破纳头便拜,随后,便将菁若家书小心呈上。
老令公接过信来,并不就看,挥挥手让崔破起身就坐后道:“近日河东五州一十三座寺庙遭劫之事是你做的?”
虽是淡淡一句问语,其中的肯定之意却是不容置疑,听在崔破耳中直如洪钟大吕一般,心下不急思索,也只能老老实实答道:“是”
“年轻人总是爱自作聪明,你莫非以为就那一点小手脚,就真的是天衣无缝了?”老令公依然是淡淡的问道。
“孙儿不敢,实在是军资匮乏,无计可施之下,也只能行此下策了”
“观你到晋州之后所为,果断狠决有余,隐忍退步不足,须知刚锋易折,世间之事也并不是一味逞勇斗狠可得的,异日,若果有战事发生,依你之作为,又如何与友军相处?这且不说,佛教潜势力之大,远远不是你能想得到的,如今你羽翼未丰,就敢悍然向他们动手,此事实在是办得莽撞了,此来京师,若有机会,且好好弥补一番才是”老令公看向崔破的眼神中有慈爱,也有淡淡的担忧。
“祖父教训的是”想想近日所为,崔破也是暗叫侥幸。
“你一文士出身,能有如此进取,也实在难得,再看你行事,也不是全然莽撞之辈,异日统军或是为官,须切记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的道理才是”说完这句话后,老令公双眼微闭,崔破但知今日会见已毕,当下恭恭敬敬又是三叩首后,悄然辞出。
出门之后,崔破吁出一口气后,向郭暧所居宅院行去,刚到门口,早有家人飞奔入内通报。
“好你个崔十一,不错不错,做事爽快的很哪!”刚进院几步,就见郭暧迎了出来,哈哈笑道。
“好什么!”崔破想想适才老令公所言,再看郭暧这模样,也只能苦笑连连。
“没看出来呀!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这才上任几个月,这杀星状元的名号竟然都传到京中来了!老浑来信了,说你亲自领军诱敌,更是在以少敌多的两军阵前,坚不退步。老爷子收到信后,高兴的很哪!那天中午还破例饮了一盏酒,只是我就惨了,少不得又被拎去教训了一番”郭暧一边拍着崔破的肩膀,一边打趣道,只是崔破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丝丝不甘之意。
“谁让你娶了一个公主呢?享受荣华亲贵的同时,总是要失去一些东西的”素知他心意的崔破,心底也只能无奈叹道。
“走,喝酒去!”随着郭暧的一声大叫,就要拉崔破入堂狂饮。
“且慢!随我同来的师兄还在我宅中,还请驸马爷派几个人去我府上安排照应着,另外,菁若给公主的也要送到才是”
“你还有师兄?你入的什么教门?还派什么人,我这就吩咐人请了来,大家同饮共饮便是”说完,不等崔破拒绝,郭暧已挥手召过两个下人,一个给公主送了信去,另一个出门去请静风来府。
“当年在定州崇玄观读书的时候,多蒙观主照顾,我也就拜他为师,做了个香瓶弟子,今次同来的,就是我的二师兄静风”崔破顺嘴解释道。
闻听此言,郭暧猛然顿住身形,眼睛睁的老大道:“你还有个道门师傅?如此说来,这洗劫和尚的大案,果然是你做的?”
崔破闻言,更是一阵苦笑,此等他自以为机密绝伦的事情,如今竟然是闹的尽人皆知了,口中却不正面答话,只反问了一句道:“驸马爷为何会以为是我做的?”
“河东,那可真是百战之地,朝廷平定安史叛乱的时候,那里可是主战场,那该有多乱了!可即便如此,那些寺庙也是个个安然无恙,
偏偏就是你去了晋州不久,可可的它就遭劫了!还都是晋州边上的四州,三夜之间,一十三座大寺,这倒是与你之前的行事风格相仿。如今,你更蹦出个道门师傅来,这佛道两门的不和,就更不用我说了吧!你个崔十一呀!还真是胆大妄为,叫你一声杀星状元也不算错”郭暧的一段分析只让崔破无言以对,只能心下自责道:“自作聪明了,真是自作聪明了”
见到崔破一张苦脸,郭暧嘿嘿一笑,也不再问,只将他拉入堂中,手掌轻拍,瞬时之间,酒蔬、歌舞齐备,二人轮番对邀,举盏狂饮。
崔破心下郁闷,来者不拒,开席未久,已有醺然之意。
“十一郎也莫太过于忧心,此次事中,既然一个人都没死,那万事也就还有转圆儿的余地,那些贼和尚都是些势力鬼,未必就肯一下撕破脸来,和尚们有的是钱,还在乎你这点小数,若他们还真敢鱼死网破的干,咱就跟他干,一群假模三道的东西,怕他个鸟!”有了三分酒意的郭暧,便是劝人也是如此的火气十足。
二人正在这边说话,却见一个下人领着一个道装打扮,四处张望的壮汉进得堂来,却是静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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