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番外之舍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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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房内铺着地龙一向是温暖如春，外面凛冽寒风和飘散雪花倒是一点没有让里面读书小人儿们感到寒冷，皇帝重视子嗣教育读书问题，特地选了大鸿儒宋辞任先生，选了一些大臣家里年龄相仿男儿送进了宫给众位皇子当伴读。

顾贞观生得好看，才十二岁样子还未长出以后英气来，只是粉嘟嘟样子很是惹人爱怜，鉴于他并不热心性格，到没有多少人愿意跟他玩笑，今日也只是穿着浅蓝色绣花袍子很是可爱精神，却因为书房太过暖和而用单手支着脑袋认真打起瞌睡来了。

宋辞也不点破他，毕竟让他这种满腹才华儒生来给这些乳臭未干小孩儿上课，他即使是认真教授也是有些不乐意。他哪知道，这儿头号刺头儿让他真是哭笑不得，顾贞观半眯着眼睛打瞌睡样子让他气极反笑，真正该骄纵皇子一个个却认认真真记着笔记，还不时提出疑问请教老师，也就他这个伴读胆大妄为。

“顾贞观，你来说说你理解！”宋辞沉着声音看着右手边支着小脑袋一点一点顾贞观。

顾贞观被四皇子踹了一脚，嘶嘶作痛，恼怒看了他一眼，才晃着身子像是牵线木偶一般站起来。

懵懵懂懂样子，却气定神闲问了一下旁边四皇子太傅问题，四皇子不喜他宫中横行模样自然不会回答他，他也不意扯了一下嘴角，宋辞即使是修养极好老师，也不禁后牙根磨得咯吱响了。

宋辞提醒他：“《孟子》《心章句下》，谈谈你理解！”

顾贞观哦了一声，而后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对面韩缜，才说道：“学生不知！”

宋辞被气得一个倒仰，幸亏早有防备才不至于太过失态，双眼冒火盯着顾贞观，这个小不点儿可是彻底砸了太傅应材施教牌子了，难怪一向淡定宠辱不惊太师也被他气得脸色发黑。

“下学之后留下来，为师再说与你听！”宋辞铁青着脸说。

顾贞观又哦了一声，点点头坐下继续支着脑袋研磨玩儿。

下学之后，大家都散了个干净，四皇子嫌弃扯过被顾贞观压住一旁长袖，皱着眉拂袖而去。

韩缜收拾了书本儿，贴身太监李昇立刻接过书稿来仔细收了怀里，才引着韩缜出了门。

宋辞不想自己被一个才十来岁孩子气得失了风度，觉得对付顾贞观这种软硬不吃就必须软硬兼施，刚才落了小孩儿面子，现下也得给他安抚他几分。

宋辞这样想着起身看着一旁顾贞观，顿时脸又黑了一半，那个挥着狼毫涂得满纸都是不明物熊孩子到底是谁送进宫？宋辞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黑气。

顾贞观没注意已经把老师气得变黑了，睡饱了他无聊宣纸上舞龙画凤，还嫌不够乱似，把砚台里上好香墨全部给倒了上面，开始弯着腰呼呼吹着玩儿。

宋辞心疼那一方好墨被如此糟蹋，就像看着自己孩子被邻居臭孩子一阵乱揍一样。看着这个头疼孩子，他觉得顾丞相一代名相怎么会生出这种妖孽来，还敢把他送进来当伴读！

“顾贞观，你今天要是不讲清楚上课内容就别想吃饭了！”宋辞威严踱步到顾贞观面前，看似狠辣说。

顾贞观小时候长得极为漂亮，扑闪着黑幽眼睛说，“不怕，娘亲会让人给我准备点心吃食！”

看着顾贞观那一副“太傅你别担心我吃不饱”样子，宋辞就觉得他全身血液都倒流，他不信自己治不了这么个熊孩子，立刻把他从案后面揪出来立一旁。

“讲不出自己理解来今天就别想回家了。”宋辞威胁他说，但想了一下好像不够严重，又立刻补充到：“你母亲也不会来接你，你父亲还会揍你！”

顾贞观撇嘴，什么大儒嘛,明明就是街头老混混，威胁一个小孩儿很有成就感呵

但是一想到母亲为自己无奈神伤又轻言细语责备样子，顾贞观就不得不肃穆正色以待，立刻甩开宋辞手滔滔不绝起来。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 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早干水溢，则变置社稷。意思是说，百姓为重要，代表国家土神谷神其次，国君为轻。所以，得到民。心做天子，得到天子欢心做国君，得到国君欢心做大夫。国君危害到土神谷神——国家，就改立国君。祭品丰盛，祭品洁净，祭扫按时举行，但仍然遭受旱灾水灾，那就改立土神谷神……”

“我不是让你解释，我是让你用自己意思解读！”宋辞眯着眼说。

顾贞观瞥了他一眼，说：“我还没说完老师你急什么？”

宋辞咬牙，说：“那你继续！”

“孟子认为国君和社稷都可以改立换，只有老百姓是不可换。所以，百姓为重要。“民”是一个集体概念，“民”作为一个集合整体是贵，重于国君，但“民”当中每一个个体，普普通通一介小民又怎么样呢？孟子这里没有说，也就很难说了。 不过，就我们了解来看，个体小民是不可能与国君重要性相抗衡，不仅不能抗衡，而且还不知道要轻了多少倍。但学生所见与孟子略有差别，学生认为一个好君主是为重要，把百姓放第一位却没有能力去帮助，这也是一个庸君。学生认为，把百姓放第一位前提是必须有一位德才兼备皇帝才可，不然，民反了，君自然就轻飘飘了！”

宋辞若有所思点点头，顾贞观前面话和几个皇子话别无二致，倒是后面言论值得深思，将门无犬子，顾丞相儿子怎么会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呢！

“你很有想法，那我方才问你之时你怎么不作答？”宋辞不解问。

顾贞观哼了一声，说：“先生是糊涂了罢，场都是以后储君备选者，我作此言论岂不是让人遐想？学生惜命，不愿意卷入其中！”

宋辞笑了，老狐狸碰上小狐狸，小狐狸自然是没有老狐狸善于遮掩，宋辞拍一下顾贞观肩膀说：“我看你和大皇子走得很近，你想必是早有想法吧！”

顾贞观年纪轻轻抱胸挑眉，轻笑着说：“怎么？走得近了些就是要表明立场了？太傅此言偏颇哦！”

宋辞自然不会被一个小孩诓倒，只是看着顾贞观稚嫩面孔和不俗见解才华，叹息着说：“选他自然是不会错，只是观儿，大皇子年少老成城府极深，你恐怕不是他对手。以后飞鸟，良弓藏，想必你这个小人儿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