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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错为着简让能少费些工夫,便颔首一笑,道:“蓝氏祖上出过两位大学士,到了她父亲蓝陌那一辈,卷入了党争,站错了队,落得个丢官罢职的下场。日子过于清苦,蓝陌便以教书为生,他曾在崔府做过几年西席,教的正是崔振、崔毅。

“蓝陌四年前病故,蓝家只剩下了母女两个相依为命。崔振去南疆之前,请留在京城的家人照看着母女两个。后来,崔夫人到了崔耀祖的任上,跟崔振说,蓝家母女两个不知好歹,不辞而别。再往后,崔振连回京的机会都很少。”

说起来不过是几句的事儿,但不难想见一些情形。

“明白了。”简让听了,笑了笑,“眼下崔夫人遭报应了,崔振摆明了是没有娶妻的心思。”不然怎么会让崔毅先娶妻。

萧错提醒道:“清楚原委就得了,至于蓝氏如何到了这一步,你不要查。”

“我明白。”怎么样的男子,都不会愿意有人探寻自己情缘中的细枝末节。崔振与先前的闵侍郎不同,闵侍郎那些风流韵事,关乎的是一条条人命。而崔振与蓝氏,不过是此生中一段想起便黯然的伤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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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夫人脸色铁青地坐在厅堂里,望着神色漠然的四儿子,语声有些发抖:“你素来稳重,眼下这是怎么了?嗯?竟然做出了那样的糊涂事!”

崔振沉默以对。

“为了一个茶馆老板娘,竟把江夏王世子打成了那个样子!”崔夫人抬手抚了抚心口,“听太医院的人说,起码要躺个一年半载才能下地。等着弹劾你的言官,怕是早就写好了折子,只等皇上上朝时送上去。你倒是与我说说,到时候如何善后?”

崔振依旧沉默。沉默有时候是代表默认,有时候却代表打心底的不以为然。

崔夫人的手都有点儿发抖了,“那女子,我猜得出是哪个,心里也清楚,你一直在怪我当初没能成全你们。的确,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她语气哽咽起来,“可是,眼下你明知道,家里家外都指望着你,该明白身上担负着怎样的重任。不为此,我能由着你把俪娘、容娘随意发落给两个芝麻小官?况且什么事都会过去,眼下她已经嫁了人,你还为她惹祸上身又是何苦来的?”

“嫁了人?”崔振语气平静,“我等着她守寡那一日。”

“……”崔夫人气得霍然起身,额上青筋直跳,“你!你竟敢说这种话?!你这心思要是不收起来,休怪我把她逐出京城!”

崔振望向母亲,唇畔的笑容透着讽刺,“我等着。”

崔夫人身形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沉了片刻,眼泪簌簌落下,颤声道:“你要是执迷不悟,做出那等沦为笑柄的事情,我就死给你看!”随后大声哭泣起来。

威逼不成,便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崔振有点儿意外,他从不知道,母亲原来也擅长这些。

他觉得吵,心里烦躁,起身踱步出门。

在他走后,崔夫人渐渐平静下来,命人唤来崔毅。

崔毅见母亲双眼红肿,心里清楚因何而起,便只是陪着笑宽慰,说些“过年时落泪不好”的话。

崔夫人紧紧抓住了崔毅的手,“你别跟我打岔,我要跟你说的是蓝氏那个贱人!”

崔毅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不明白女子之间一旦结怨,怎么连个好称呼都不肯给对方。

“去,去把她逐出京城。”崔夫人说着,眼神转为阴冷,“不,去把她除掉!这件事你若是不应,那,我今日就自尽给你看!横竖这个家也会被那个扫把星毁掉,我不如早些眼不见为净!”

崔毅愕然,凝视了母亲良久,随后缓缓摇头,后退两步,跪倒在地,“孩儿不孝,恕难从命。娘,您罚我吧,就算是把我逐出家门,我也无话可说。”

崔夫人的脸色变幻不定,许久,缓缓起身,走向里间,“好,好啊。你们真是我的好儿子……”语声未落,身形软软地倒了下去。

崔毅大惊,忙跑过去扶起崔夫人,一面唤人去请太医,一面忙着掐人中。

崔耀祖闻讯之后匆匆赶来,问清楚怎么回事之后,脸色阴沉不定。

崔毅站在父亲面前,满脸羞惭。他哪里知道母亲这次会生这么大的气,早知道的话,就先胡乱应下来,转头知会四哥就是了。

崔耀祖缓声道:“你娘的吩咐,你不听,那我的吩咐呢?你是不是也要当做耳旁风?”

崔毅的心头一沉,随后索性又跪了下去,“爹只管吩咐,能办的,孩儿一定照办,不能办的,唯有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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