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塞山村(1 / 1)
第一天来,看见马大志和德顺媳妇往墙上写字,就惊讶地说了一句话。马大志往墙上写着“听领导的话,跟着领导走。”吴旺达伤心地说,马老师,以后咱再也听不着领导的话了。马大志愣了一下,看干场上那么多孩子,马上说,三叔,你可不能乱说话的,学生听见了不好。吴旺达认真地说,真的,我心里也想得慌,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没办法。马大志听得迷糊,问,三叔,你说啥呢?领导咋了?吴旺达一拍大腿,说,你啊,我都忘告诉你们了,咱马耳朵沟这大山里,兔子都不拉屎呢。啥事也不知道,领导去世了!
啥?马大志震惊了,耳朵背的德顺媳妇都听清楚了,从窗台上贴标语呢,就出溜了下来。德顺媳妇大声说,吴旺达,你别到处造谣,说领导的坏话。领导咋会死?领导是我们的大救星呢,咋会死?吴旺达急了,更大了声音说,就是去世了,全公社都在悼念呢,戴着白花,公社的院子里,县里的街上都是白色的花圈呢,你们咋都没去?马大志简直气坏了,跟德顺媳妇简单沟通一下,断定了吴旺达这是散布谣言,吴旺达辩解,遭到了德顺媳妇的激烈抨击。话不投机,吴旺达就说了不好听的,干场上的学生都听到了,议论纷纷。马大志盛怒之下跟吴旺达吵了起来。吴旺达甩手的时候,打在了德顺媳妇的鼻子上,德顺媳妇的鼻子就出血了。事情激化了,吴旺达棉花羊毛一斤还没收购上来,被马大志和德顺媳妇带着学生赶出了马耳朵沟。队长高玉大赶来的时候,吴旺达早跑出了马耳朵沟。高玉大也气坏了,骂,狗东西吴旺达,造谣生事的,不好好收棉花。看我不砸断你的腿。
高玉大赶到公社的时候,才知道吴旺达没有撒谎。公社的院子里摆放着花圈呢,很多乡亲在院子里哭,路上见到的乡亲都戴着黑纱。一问,真是领导去世了。高玉大一臀部坐在地上,“呜呜”大哭,边哭边骂公社的干部。高玉大说,我干你们养汉的妈,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
高玉大哭着回到马耳朵沟,证实了吴旺达说的事实。学校里马上就响起了哭声一片,马大志哭得最是伤心了。全校都放假,戴白花沉痛哀悼领导。高玉大觉得问题出在报信的人身上,仔细追查了。公社其实是给通知的了,第一时间就给了马耳朵沟消息。只是传信的邮递员走到马耳朵沟口遇到了埋伏守候的大面。大面二话不说,“嗖嗖”地扔石头,吓得邮递员骑着绿色的自行车转身就跑。这么一惊吓,就把给马耳朵沟送信的事忘了。公社的悼念活动,马耳朵沟就没人去参加。
高玉大哭过了,劝马大志,叫他想开点。教育要抓紧,这次去公社,俩消息,一是领导去世了。再一个就是,上面说了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领导的遗志,学校不再说停课就停课,上上下下都在抓生产了呢。公社抓教育的干部说了,学校要继续办下去,转年还给咱派正规学校毕业的校长来。校长一来,咱的学校啥玩意就都来了。
高玉大的话没错,山外面真的啥都好了。不打不闹了,叫领导放心了。还有,大面光荣地成为了一名邮递员。外面的信息传来的速度就大大增快了。大面天天往山外跑,啥事都能听得到。高玉大也养成了习惯,过去是听马志远念报纸。后来,也找过马大志念过,谁知道马大志属毛驴的,不好摆愣。顺脾气还成,给你念几段,不顺脾气,一个字也不给你念出声。大面当了邮递员以后,高玉大就每天问大面,外面咋样了,外面在干啥呢?大面告舌还成,基本能把事情说清楚了。
别的邮递员没有敢来马耳朵沟送信的,大面红了眼睛,见了绿色的邮局自行车就拿石头砸。不管车子也不管人,见到就砸。大面不喜欢绿色,自己就是叫人家戴了绿帽子,李毛豆生的那娃娃是野种。李毛豆也够有办法的,不知道咋就勾搭上了送信的歪嘴邮递员,三整两整,就有了孩子。糊弄大面,要不是这孩子长得太像邮递员,大面也不知道呢。李毛豆心里这个后悔啊,其实要是不找歪嘴,这事就真能够蒙骗过关了。李毛豆知道理亏,虽然打了大面,心里也发虚。主动去秋月家叫大面回来,秋月皱着眉头看李毛豆,支持大面,坚决跟李毛豆打八刀。李毛豆真慌了,拽了韩擒龙去公社的邮局闹。歪嘴的爹还是邮局的干部,只好商量私了。找大面谈判,赔钱不成。大面说了,这个气受不了,非想弄歪嘴的媳妇两次,叫歪嘴的媳妇给自己生个野种才能解气。
这件事情,高玉大也起到了一定作用。高玉大想去县里告邮局不通知领导去世的消息。邮局那边就慌了,安抚住高玉大,也怕大面满处乱说话。就答应说,只要你不闹,这事好商量,邮局人手不够,正招人呢。干一年半载的,没准还能够给你转正。大面知道转正是啥意思,转正就是吃官粮,吃红粮食本了。大面一阵兴奋,稳住,说,不能等一年半载的,马上就给我办。不办,我就喝卤水,到县里去喝,死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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