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红楼3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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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 普天同庆,皇宫中更是张灯结彩,香雾缭绕。无数彩色纱绢扎成各色花朵系在树上, 宛若盛春美景。细乐悠扬,更好像月宫仙降。

按照惯例, 今夜宗室子孙都会来到宫中参加夜宴, 以示宗室和睦、子孙兴盛之意。其余勋贵和三品之上的官员,也有资格参加宫宴,那就是一种恩宠了。

宫宴男女分开,男人们在太极门外天香殿中赴宴。丝竹细细, 乐舞升平之际,太上皇和皇帝父子联袂而至。

皇帝扶着太上皇, 太上皇满脸笑容, 父子二人十分亲热, 堪称父慈子孝的典范。

谁也不知道,就在方才进入大殿之时,太上皇还在问:“那个谋害朕的孙儿的贼子何时问斩?”

皇帝只是一笑:“父皇放心,待过了中秋,便是勾决之时。”这才换来了太上皇这番配合的表演。

太上皇坐在高台上,皇帝就坐在他的下几个台阶,俯视着场中的人群。

已经六十余岁的太上皇眼睛不太好使了, 便问自己的大太监:“那定城侯家的人可来了?”

大太监躬身回答:“奴婢方才看见了定城侯世子和他的次子了。”而定城侯据说病倒在床, 未能出席今夜的宫宴。

“叫他们上前来。”太上皇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他前几天就让人私下传信给了谢家, 把谢鲲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谢朗,听说谢朗已经如他所料开了祠堂将谢鲲从族谱上除名。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让谢鲲在临死前体会一番众叛亲离的滋味。但是,仅仅如此还不够!

就算是谢家想要割断和谢鲲的联系,他也要谢家付出代价!若不是谢家养出这样不忠凶残之徒,他的乖孙儿又怎么会意外身亡?

听说太上皇召他们父子过去,谢朗满脸忐忑,平时身上那种矜贵清华的气质全都不见了。谢鹏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乖乖地跟在谢朗身后,顺着台阶走到了太上皇面前的平台上跪下行礼。

父子二人跪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却听不见有叫起的声音,时间越长,心中越是恐慌。

就连下方的乐声笑声,都仿佛越来越遥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太监特有的尖利声音:“太上皇有问,定城侯世子,你可知罪?”

怕什么来什么。果然是因为谢鲲这个孽畜!谢朗心中愤恨,却还是不得不深深跪伏在地:“微臣教子无方,微臣有罪。”

太上皇冷哼一声。大太监继续问:“听说谢世子已经将谢鲲这个逆贼逐出家族?”

“是。”谢朗伏地回答,声音颤抖,“谢鲲乃不忠不孝之徒,于国于家无益,徒增家族罪愆,举族共厌之!”

“此贼虽然已经除族,可是其生母仍旧在你谢家宗祠享受香火!”大太监厉色斥责,“你若是知罪,就该将那逆贼生母一并休弃!”

谢朗没想到太上皇如此憎恨谢鲲,竟然想要将谢鲲生母都从谢家抹去。可是,这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当初他不想娶韩氏,韩氏同样不想嫁给他,但是为了双方家族的利益,还是不得不做了夫妻。如今想要将死去的韩氏从谢家逐出,只怕是韩家不同意。

太上皇早有准备,立刻就把锦乡伯韩德光召了上来,询问他的意见。

韩德光跪在谢朗旁边不远处,义愤填膺:“家姐若是泉下有知,知道生出了一个这样的逆贼,定然羞愤自责。微臣愿意将家姐的牌位接回韩家,将其坟墓迁回,替她向谢家道歉。”

谢朗大吃一惊。韩德光是庶出,韩氏是嫡出,两姐弟的关系素来平淡,但是韩德光当初还是会为谢鲲出头,就是因为两家的合作中少不了一个中间联系。没有谢鲲的话,韩家和谢家彼此都无法信任对方,这也是谢鲲能够平安活到现在的一个原因。

为什么今天韩德光竟然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这个条件?

“锦乡伯大义灭亲,深明道理,堪为楷模。”太监将太上皇的话传达下来,“谢世子,你怎么说?”

“微臣惭愧,一切任由陛下处置。”谢朗巴不得这件事情赶快结束,免得被太上皇盯上。现在不过是要把韩氏这个死人从谢家迁走,根本就不算什么。

大太监白胖的脸上挂着笑容,走到台阶上拍了拍手,整个大殿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平台上。

“来,请谢世子和锦乡伯给大家说说吧。”大太监笑容满面,皇帝脸色微微僵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伸手捏了根牙签插了一块水果放进了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谢朗有些愕然,不过看见身边的韩德光起身,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谢鹏跟在父亲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嘴角却忍不住上翘着。

谢鲲一死,韩氏被逐,从此之后,谁也不能说他只是一个嫡次子,是一个续弦所生的半嫡子。

韩德光先开口,他满脸羞愧,语气低沉:“我教导无方,外甥谢鲲顽劣悖逆,不忠不孝,今日我韩德光在此声明,从此之后,与谢鲲断绝亲缘关系,日后谢鲲生死祸福,均与我锦乡伯韩家无关!”

谢朗豁然开朗,跟着开口:“惭愧,惭愧,我身为人父,疏于管教,以至于谢鲲从小就不务正业,走上了歪门邪道,及至长大更是不知忠孝伦常,行畜生之事。今日我谢朗在此当着大家的面宣布,谢鲲已经被我谢家除族,从此之后,我谢朗与谢鲲再无任何关系!”

这两人先后的声明让所有勋贵和官员都十分诧异,不知道为什么在中秋宫宴上会出现这样的安排。只有几家消息灵通的才知道为什么谢家和韩家都做了这样的选择。

“铁霸王啊,也难怪,我早就知道他没什么好结果。”

“可不是啊,前几年我家孙子被他给打得头破血流,不过是几句玩笑话就往死里打。看他长得那个模样就知道他本性凶残,无可救药,天生就是个押到菜市口问斩的料。”

“对,只看他那眼神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唉,所以说一定要好好教导子孙,否则惹了事到最后还不是要连累家族?”

“嗯嗯,我家侄儿和谢鹏在一起读书,听说谢鹏的母亲对谢鲲也是费尽了功夫,吃喝穿用都给他准备好,只盼着他往好处走一步,偏那谢鲲就是自甘堕落,每日里斗鸡走狗打架惹事,把个继母愁的进退两难啊。”

在大太监的目光催促下,谢朗继续说:“谢鲲罪不可赦,其母虽已不在,却也不适合继续留在谢家宗祠,将择日迁回韩家。望周知。”

他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一样。韩氏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谢鲲变成什么样子跟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太上皇既然这么说,他也只能照做,才能让太上皇消气了。

至于这个说法是否荒谬根本不重要,跟谢家全族性命相比这又算什么呢?

太上皇坐在上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表情。看看,只要稍微一逼迫,所有人都会抛弃自己的原则,做出有利于自己的选择。父子算什么?姐弟算什么?没有亲情的又何止是天家?

相信当谢鲲知道自己已经被所有人抛弃的时候,表情一定会很好看。

皇帝看见太上皇的表情,知道他的怒火已经泄得差不多了,再让他这样下去,今天的宫宴就完全毁了。想到这里,皇帝把手一抬,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一个绯红色的气团飞入殿中,直落到了太上皇和皇帝所在的高台之上。

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绯红色气团缓缓拉伸变成了一个人形,然后一个白衣人从气团中走了出来。

整个天香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这个白衣人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太奇怪了!若不是白衣人的衣服十分合体,勾勒出明显的女性曲线,恐怕很多人会以为白衣人是一个男子。因为她穿着只有那些下等人才会穿的短衣长裤!

然而一看那身白衣白裤笔挺的质感,众人就知道那绝对是上好的料子,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料子。

而且白衣白裤侧边都镶嵌着漂亮的金色丝线,白色上衣肩膀上有两个从未见过却十分神气的金色方块,胸前一排金色扣子,让人看起来神采飞扬。

看见这个女人身上的衣服,所有男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有的人盯着她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不放,有人盯着她苗条纤细的腰肢拔不出眼睛——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穿着的女人,偏偏这个女人个子这么高,比一般男人说不定都要高出一指,身材又这么好,真是让人看了又生气又上火!

等到把眼睛从这女人的身上使劲拽到她脸上,才现这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她生得疏眉朗目,高鼻丰唇,若说起来也是一个美貌女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就让人心里有些凉,好像有什么危险将要降临一样。

可若是一个女人,为什么满头黑根本没有挽成髻,而是高高抓在脑后束在一起,像一根马尾巴一样在身后飘来荡去,不成体统?

白衣人手臂一抬,一把雪亮的长剑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遥遥指向了坐在最高处的太上皇。

已经年届八十的老镇国公牛清原本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这会儿突然睁开了一双老眼,浑浊双目中迸射出精光:“杀气!”那是只有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幸存者身上才可能出现的杀气!

“无道昏君!”白衣女人冷笑一声,“你教了半辈子的儿子叛逆造反,寄予厚望的孙子变态猥琐,不知道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把罪责推到无辜人员的头上!像你这样的人,活在世间都是污染空气!”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污染空气”,可是太上皇却能听出对方是在辱骂自己,顿时气得老脸扭曲,拍着桌子厉声呵斥:“人呢?都死了吗?还不把这个反贼抓起来!”

禁卫军应声而入,持着武器向着高台靠拢。

没等他们接近,白衣女人已经飞身而起,像一只大鸟一样轻盈迅捷,落在了太上皇的面前。

剑光一闪,太上皇头顶上的金冠当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一头斑白的头顿时在头顶颤抖起来。

“啊!”大太监看着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无礼,一剑削断了太上皇的头,尖叫一声就扑了过来,被白衣女人毫不客气地一个窝心脚踹得从高台上飞落下去,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皇帝站起身来,冷静地问:“你想干什么?”

冰冷的剑尖贴在太上皇满是皱褶和老人斑的脖子上,白衣女人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既然你们自己不遵守规则,那么我又何必遵守你们的规则?”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收敛起一身的本领,不想凭着科技和武力优势来欺负这些古人。可惜的是,就算是她不去惹别人,也总有一些自认为超出规则之上的人来惹她。既然如此,她就跟他们玩一玩,让他们领会一下什么叫做不讲道理地灭杀!

忠顺亲王拼命爬了上来,挡在了皇帝身前:“皇兄,你别过去!”

听到大殿外隐隐传来雷声,她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太久。

以她现在的实力,精神源离开身体的时间顶多只有四个小时。要是被天道现,直接伤害到了她的精神源,那可就不好修复了。

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推,剑尖突破衰老的皮肤,穿透松弛的肌肉,从太上皇的脖子后方钻了出来。

手腕用力一划,整颗人头滚落在地,热血喷薄而出,洒落在她雪白的衣襟上。

皇帝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在地。她,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忠顺亲王也惊得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对方如此果决,杀一国之君竟然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吗?

“杀你等,如宰羊屠狗!”白衣女人站在高台上,昂而立,剑尖的血滴还在缓缓滴落,而在她身后身异处的竟然是无比尊贵的一国之君!堂下众臣已经双腿瑟瑟,跪倒一片,惊慌失措,如无助羔羊。

话音刚落,头顶就响起了一声闷闷的雷声,近得好像雷车就从大殿顶上滚滚碾过一般。

“嘀嘀!现世界本源之力!”

“辅助系统采集中!”

“世界本源之力采集完毕!”

出乎意料的,天雷并未降落,她准备好的替身傀儡也没有用上,倒是被辅助系统现了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世界本源之力。

世界本源之力是因为杀了太上皇才出现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杀了皇帝会不会得到更多?

被她目光扫过,皇帝本能地感到危险,身体微微一抖。几个大内侍卫这才奔了上来,护在了他和忠顺亲王的身前。刚才生的一切太快了,他们根本来不及赶过来,太上皇就已经遇难了。如果皇帝再有个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的脑袋都得砍光。

听到头顶上越来越密集的雷声,她只能放弃这个诱人的想法,用长剑指着皇帝冷笑了一声:“甄家罪行累累,死在甄家宅子里的那个混蛋更是不知道虐杀了多少无辜女童,只因为他是皇孙,就不能死?你给我记住,若是你也掩盖事实,残害无辜人等,我来杀你,也和杀他一样容易!”

“休得胡言!”忠顺亲王勃然大怒,反手从身边一个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刀就向着她冲了过来。

白衣女人轻轻笑了一声,棕褐色的眼珠看了他一眼,仿佛看出了他的意图。她那双略显丰厚的红唇轻轻一弯,飞身而下。剑尖一点,就刺穿了忠顺亲王的肩膀,疼得他向后摔倒在地。

“活着不好吗?”扔下轻飘飘一句话,白衣女人身上冒出绯红色的气体,瞬间化作最初的气团,冲上高空,穿透了大殿房顶,消失不见。

皇帝松了口气,颓然坐倒,才现自己已经汗湿重衣。

大殿之中这才哀声四起。

躺在床上的楚天舒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到一种深切的疲惫。她第一次使用精神源做出如此危险的行为,幸好一切比她想象的好得多,她不但没有被天道现攻击,还得到了第一份世界本源之力。

辅助系统已经将收集到的世界本源之力传回了云空寰宇公司,得到了反馈。虽然评价只是A+,可也给了她足足二十万的晶币!只是杀一个人,就和她辛辛苦苦研究一号营养液的报告同等价格,云空寰宇是想鼓励她变成杀人狂魔吗?

或者这才是前线探索专员的正确打开方式?她以前的行动太保守了?

第二天起床,楚天舒照常在锻炼之后去田边检查各种作物的生长数据,仿佛对皇宫中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直到中午时分,整个皇庄都开始换上白色装饰,她才从郑太监口中得知了太上皇驭龙宾天的消息。

她表现出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太敏感的样子,每天都把精力放在种植作物上。

等到第一批蔬菜以比正常生长周期缩短了百分之七八十的时间成熟时,郑太监眼中的狂喜几乎无法掩饰。

他颠颠地把这些蔬菜送到了宫中,带回了一堆奖赏。

等到第一批麦子和稻子先后成熟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月中旬。皇帝龙颜大悦,亲自来到皇庄观看两块田地的收割。

看见站在郑太监前方的楚天舒,皇帝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他知道贡上一号营养液的是一个漂亮小姑娘,郑太监也委婉地提过这个小姑娘十分美貌,但是作为天子,他见过的美女多了,并不曾真正放在心上。和美女相比,流芳千古的名声才是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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