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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花破月,沈宁站在窗边听着闷雷阵阵,心情也随着阴沉的天色沉闷下来。
琉璃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轻声道:“娘娘,奴婢听说惠妃娘娘又了病,听太医说……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沈宁稍稍回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忆起惠妃温顺的脸,心中五味杂瓶。
突地一声闷雷大响,琉璃吓了一跳,讷讷道:“怕是要下大雨了。”
沈宁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却听得外头说御驾到了。她心思复杂地迎了出去,便见皇帝匆匆大步而入,面无表情的脸看见她似是放柔了一点。
“陛下来了。”她其实没料到他今天会过来。
东聿衡点点头,“用膳了么?”
“还没……”
“那就一块吃罢。”皇帝摆摆手,让人下去准备。
沈宁凝视着他欲言又止。
东聿衡也看她半晌,而后才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待二人用了晚膳,外头就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隆隆作响,东聿衡见沈宁站在窗边,皱眉道:“这会儿风大,关了窗到坐里头去。”
沈宁转过头,手掌压在窗檐上,好不容易才憋了一句话出来,“你……不去看看么?”
见她那难受劲儿就知道说这话有多不容易,这妇人,连装装大度都不会。“看什么?”他明知故问。
“看看惠妃……”
“朕去了也无济于事。”东聿衡轻叹一声,“过来罢,陪朕躺一会。”
二人各怀心事,皇帝拥着沈宁斜躺在榻上,听着外头风雨雷声,皆默默不语。
沈宁此刻心情极为矛盾,东聿衡去看惠妃,她自私地害怕他感情的一部分随着惠妃的死而带走;他不去看惠妃,她又害怕这个男人的冷酷无情……况且她居然又想起了自己以为患了花疹即将死去的那个夜晚,那时的她莫不是现在的惠妃……
“……在你诈死之前,后宫里殁了三个嫔妃,两个因难产而死,一个患病而死,朕,一个也没在她们临死前看过她们,包括……那时的你在内。”皇帝的声音沉沉地在身后响起,同时粗臂紧了紧她的身子,“自幼起,朕的身边去的人太多了,包括朕的父皇母后……父皇薨的时候,朕还年幼,只觉天要塌下来,可朕还不及难过,储君登基,内忧外患,生死难料,桩桩事儿竟将悲痛给忘了……母后走时,朕的心也硬了,只觉生老病死,世间皆是如此,只恨不能再尽孝膝前。”
沈宁头回听东聿衡畅开心扉,她沉默地握住了他的手。
“因此后宫离世,对朕而言是要习以为常的事。那时你诈死时,朕……也这么想。”东聿衡搂着她,喃喃低语,“只是朕自个儿也没料到,你的死……让朕,难受极了……”那一年较之今日,简直是天壤之别。
“聿衡……”沈宁鼻子有些酸。
“惠妃她是个温柔娴淑的女子,她进宫七载,如今命悬一线,朕心里头自是有些不好受,你也不知体谅朕。”
“我、我没办法,”沈宁将头埋在他的手臂里,“我不想你为别的女人难过……并且,我安慰了你,又觉得对不起惠妃……”
矛盾又率直的话语让皇帝眼中一柔,他揉了揉她的,紧了紧她,“傻子。”她却是不知,只要她在他的怀中,他的心情就能被安抚。
两人又沉默一阵,外头倾盆大雨不曾停歇,直至万福在外头说惠妃怕是快不行了,沈宁终是起身,“你去一趟罢,她最想见的应该是你。”她没办法面对良心的谴责,她低低道,“我……很了解她的心情。”
东聿衡注视她片刻,叹了一声,让人准备摆驾,随即招了琉璃等婢进了内殿伺候,并交待道:“外头雷雨未歇,你在宫里头待着,朕……去去就回。”
皇帝离去,沈宁站在窗边,忽地一道闪电划过,她才明了东聿衡话中之意。
他……是在怕她被天打雷劈的毒誓,所以才会匆匆赶来……
沈宁仰头一声长叹,双手捂住了脸靠在墙上。
老天爷,她宁愿与全世界为敌。
※※※
惠妃在当天夜里去世,就在皇帝去了不久之后。她的葬礼并不隆重,可以说是朴素,棺材停放了三日,便浩浩荡荡地移去了南山的后妃陵。百姓们不关心宫里头殁了哪位娘娘,他们更关心的,是即将班师回朝的胜利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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