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欺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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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梦中披着血衣的小宫女朝自己伸出手,嘴唇上全是残破的咬痕,“我还不能死,求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是……”

那扇琉璃屏风倒地碎裂的声音再次刮过耳膜,清簌悚然坐起,窗外天色还是深沉得可怕。如同那人靠近自己的深邃的眼睛,那一刻她紧张得就要窒息了,可是太子却还有闲暇伸出手指在她鼻尖上抹了一把,戏谑着笑道:“怎么都出汗了,居然还有人热得发抖?”

下一刻自己已经在他的怀中,浑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美人儿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就有好果子吃。”

当时自己真是懵了,现在想来,那徒劳的反抗根本毫无意义。足尖因为蜷缩又尖锐地疼痛起来,她重新合眼仰卧,却只是不停地辗转反侧。

乖乖听话。这句话有多简单就有多残忍。拒绝的后果已经体会过了,她可不想再体会一次。

清晨的寒风拂过中庭,太子今日不上朝,清簌远远便听见书房之中的诵读之声。迟疑了会子,清簌在身侧内侍的一再催促下才勉强走到书房,心里知道已经迟了。双手双脚冻得一丝热度也没有,浑身僵冷得厉害。马元安将她送到书房前,轻手轻脚地推开殿门。清簌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刚刚半抬起头就发现那一袭玄色身影,惊得连忙俯身行礼。

太子似乎没有看见一般,抄着一本书从她身旁走过,平绣着四合如意云纹的玄色衣摆拂过她额前,带起一阵微醺的沉水香。清簌蜷着身子伏在地上,在听觉麻木之前终于听见一声轻笑,紧接着是句带着慵懒的言语:“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清簌听不明白,微微抬起眼睑,却被门边透过的微风激起一阵咳嗽。太子这才转过身,望着那僵直的身影,轻笑着道:“如诗句所言,美人儿是不是思念本宫了,怕本宫辜负你的心意?既然如此,昨夜又何必拒绝呢。美人儿放心,本宫会好好疼爱你的。起来。”

他故意放柔了语气,仿佛在安慰着人一般。说话间更是伸出手臂,似乎有着扶人起身的意思。清簌怔了怔,刚决定不拒绝他突然兴起的好意,那人早缩回手去,冷冷道:“原来还是这样的不知好歹。”

清簌脸涨得通红,刚刚站定了身子,感觉到太子正打量着自己,微微有些不自在起来。太子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不愉快,朝面前的人招了招手,貌若温和:“过来。”

忍着足底传来钻心地疼痛,清簌埋着头,水青色的绣鞋从暗绿色的裙裾中探了出来,一步步小心地挪动着,宛如浮在水上的新生菱角叶子般轻轻颤抖。太子双臂环抱,目光却透过徐行的步伐落在她的身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清簌回了头,这才看见绣鞋踩过的地面上印着一片片的新鲜血痕,足底昨夜被被瓷片扎伤的口子想必已经崩裂,染红了鞋底,浸湿了青砖。

昨夜他狠戾的神情浮上心头,她记得他朝自己一步步走来,自己却根本不记得该求饶,只是呆呆地踩在碎瓷渣上。这些或大或小的伤痕,象征着她对太子的忤逆而非忠诚。

打碎了琉璃屏风,他面无表情,甚至看不出一丝怒意。可就在自己从他怀里挣脱,俯身请罪的时候,他却突然暴怒,转身抓起案几上的笔洗砸了个粉碎:“你可知道这是御用之物,打碎了随随便便就能一走了之?你想走,可以!给本宫踩着这个过去!”

他的手指向地上的碎渣。她想也没想便去了鞋袜,根本没想到这是他一时的气话,根本做不得数的。正如马公公所言,她的行为已足够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力,不会那么轻易就被放过。

“美人儿流血可是大煞风景的事情。”太子望着她身后的血迹,啧啧叹道,“昨日怎么这般不小心,可真教本宫心疼。可是这弄脏了地板又该怎么罚?”

单手及时扶住请罪的人儿,他上前一步,轻松地将她抱起。书房并不如客房有那么多繁琐的布置,太子穿行几步便走到了尽头,而后将人不轻不重地放在堆满奏折的案几上。清簌双足悬垂着,绣鞋突然被他剥去,忍不住往裙摆中一缩。太子毫不客气地抓住她的右足,似乎为了印证某种怀疑,伸手在洗得发黄的苎麻袜底一抹,随即将几个指头互相搓了搓。他抬起头,望着清簌面无人色的脸孔,冷笑道:“本宫记得西偏殿外有一块荒地,因为苑囿建设尚未完工,留下很多砂砾土块。你迟到了会子,是因为去那里散了会儿心?”说话间手掌已将纤足握在手中,更使上三分力道,疼得清簌咬紧了嘴唇,却听不见半点呜咽。

清簌将脸转向一旁,十根手指如鹰爪般抠在桌台上,十只指甲都按得苍白。太子没等到她求饶,只是因为手有点酸了才将其放开。对方没有露出令他满意的神情,这让他十分恼火。想到她的所为,太子怒从心起,沉声喝道:“来人,取本宫的针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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